居住的颐宁院的琉璃砖瓦、白玉雕栏在阳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使人生出一种敬畏之感,让人不敢逼视。
婉书跟随着颐宁院的女史站在花团锦簇的庭院之中,她身侧的手不自觉握成一个拳头,身边的芸卿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手,饶是如此,紧张的情绪仍然在她的眼底慢慢浮现。这是婉书第一次单独拜见孙老太君,而且她都已经猜到孙老太君这次的召见,多半是为了教育自己,她心中自然紧张。
孙老太君身边的江妈妈端着一张笑脸从正堂里走出来,恭敬礼貌地领着婉书向堂里走去,婉书笑着点头示意,跟着江妈妈向正堂内走去。
正堂内,孙老太君高坐在主位上,她的身侧站着两位年轻的女史,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人。江妈妈将婉书引进来奉上茶后,就领着两个女史离开了正堂。时至此刻,正堂里就只剩下婉书和孙老太君两个人。
婉书深吸一口气,半屈着膝盖向孙老太君,口中道“婉书给老太君请安。”
“不必如此生疏,你若是愿意,叫我声祖母也是可以的。”孙老太君的目光落在婉书的身上,笑着开口道“快起来坐下吧。”
“婉书多谢……祖母。”婉书依言顺着孙老太君的意思称她为祖母,目光恭顺地坐到一旁,等待着孙老太君开口。
房间内有些静静的,孙老太君没有开口,婉书也就沉默地坐着没有说话。
这沉默并没有维持太久,孙老太君端起身侧的茶盏抿了口茶,目光缓缓地落在婉书的身上,似笑非笑地开口道“洛大人教女有方,婉书很懂事,性情也和顺。”
婉书闻言心中一咯噔,这一开口就知道这是鸿门宴。她登时有些不知说什么,稍稍顿了顿,决定以不变应万变,笑着开口道“祖母您赞誉了,婉书愧不敢当。”
孙老太君闻言只是略微点头,有些喟叹般地开口说道“你新婚头一日的家宴就被闹得不欢而散,让你看笑话了,这事是咱们顾家对不住你。不过如今看你们小两口之间甚是和睦,我这心里也放心许多。”
婉书不动声色,谦卑道“劳祖母您担忧了。”
孙老太君的笑容愈盛,婉书也跟着微笑着看向孙老太君,孙老太君这一笑婉书才看见她眼角的皱纹如鱼尾般密密散开,厚厚的眼皮耷拉在眼睛上,显得眼睛里的目光浑浊而迷茫,美人迟暮不复当年韵味,可纵然容貌不再貌美,可是孙老太君浑身散发的高门贵女的气势,也是寻常人不可比拟的。
寻常家常聊完,孙老太君让颐宁院的女史们取了些衣帛饰物赏赐于我,婉书起身谢过,孙老太君忽然问道“洛家是文官清流,不知道你会不会写字?”
婉书素来酷爱习字,怎么孙老太君会突然问这件事。
她微微愕然,随后恭敬地回道“婉书略通书写,只是字迹拙劣,怕入不得祖母的眼。”
孙老太君笑得和蔼可亲,温和道“会写就好,我这里新得了一本经文,只不过上面的字迹太小,我年迈眼睛看不清楚,想请你替我重新抄录一份。”
这样的要求婉书自然不能拒绝,她点头道“只要祖母不嫌弃婉书的字丑,婉书愿意尽心尽力侍奉祖母您。”
到了春天里,白昼也渐渐变长了,婉书安静地坐在窗边,屋外轻风拂过杨柳,飞扬的柳条发出树叶的簌簌声,灿烂的阳光透过明纸糊的大窗,映照在佛经古朴而悠久的页面上,一字一字的抄写佛经也让婉书的心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