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璞一阵苦笑,但随即又阖目深深吸了一口,才有些意兴阑珊说道,“乞牙厝,前面开道,我等也归去罢。”
“诺。”
乞牙厝应声,驱马才走了几步,又立即调转了马头。
他发现郑璞竟是拨马向北,而不是归去陇右。
不由,他诧异扬眉发问,“郎君,乃是欲归祖厉城?”
郑璞点了点头,声音里尽是疲惫,“嗯,先归祖厉歇两日,随后我等归河西武威。”
他的确很累。
自从得悉张苞临阵战没后,他便日夜守着悲恸的张妍;待张妍哭累沉沉睡下后,他又独自枯坐思虑着,如何说动丞相能允他出兵为张苞复仇。
偷袭高平城之策,是他苦苦思虑了近两个月的所得。
亦让双鬓尽作银白。
好不容易,丞相允他出兵后,他又劳心调度战事、密切关注着战局发展,惟恐中间出现意外或失误,无一刻胆敢松懈。当一切调度尽付诸于行后,心中焦灼的赵广又每日夜里都将他拉出来军营外,一并等候柳隐与句扶是否得手的消息。
寝食皆不得安,心力憔悴乃必然也。
先前在赵广面前安之若素,不过是他身为调度的督将,必须要保持镇定自若给予其他人信心罢了。
如今,一切顺遂,一直悬着的心绪猛然松懈,他便感觉疲惫犹如那永不停息的潮汐般不断涌盈了身躯,让他想找個安稳之处倒头就睡;将一切抛诸脑后,好好睡他几个日夜。
盖因战局进展至此,就不再需要他了。
然也!
乃是魏延将接过战事调度之权。
如何遏制逆魏趁着柳隐与句扶部甫占城池、立足不稳之际驱兵来复夺高平,如何守住战果那是可调度陇右各部的魏延之事。
事实上,当传信的鸣镝之声一路传至汉阳郡时,被惊醒的魏延就开始鸣鼓聚将了。
而比他反应更迅速的,是驻守在萧关道后方阿阳城的吴班。
年齿已高的他,夜里本就少眠易醒。
得悉亲卫来报,当即便聚拢本部将士连夜往萧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