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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七章 道法异同(3 / 4)

用通俗易懂的话来说,不是说北海镇的武器厉害,把满清收拾的满头是包,把沙俄打的跟孙子似的拓地万里,就能证明北海镇有统治的合法性,因为中国文化里根本就不看重这个。否则的话,当初蒙元也好,满清也好,南下打统一战争的时候,就不会遇到那么多的反抗。

那么摆在陈青松面前的问题是,什么样的政权在古代中国才具有合法性?答案显而易见。

在中国的传统政治理论里,不管是皇帝亦或是大臣,仅是政治上的一个官位,大家只是在官位上认定其职分与责任。天子不尽职,不胜任,大臣可以把他易位,甚至全国民众也可以把他诛了。不明白这一点,就看不懂中国传统政治的真相。

以汉唐宋为例,汉代是宰相首长制,唐代和宋代是宰相委员制,最高议事机关称政事堂,后来改称中书门下。一切政府法令,须用皇帝诏书名义颁布的,事先由政事堂开会议决,没有政事堂盖印,即算不得诏书,在法律上没有合法地位。

在除了满清以外的中国传统政治里,皇帝不能独裁,宰相同样地不能独裁,然而后世的无数人偏要说中国的传统政治是专制独裁。

实际上纵观东西方政治,要在共和制和君主制间划一个精确的线非常困难,而且无法说前者比后者更民主,因为只要把君主的权力限定在仪式化上,二者其实差别并不大。君不见另一时空历史上,拉美那么多搞军人独裁的国家都说自己是民主共和国。

之后第三个问题又来了,北海镇要搞的虚君制,如何才能获得大多数人的拥护?

说实在的,政治哲学问题陈胖子并不擅长,毕竟他当年在体制里的工作是副职,属于务实而非务虚。他越想越复杂,结果把自己给绕进去了,纠结起君主制的合法性来了。于是他忍不住去找了汪中,就治统的合法性问题做了请教。

身为顾炎武的嫡脉传人,且对先秦典章制度深有研究的汪中没有直接回答陈青松的问题,而是给他讲了两段典故。

话说中国历史上的王朝更替方式不外乎两种,一种是本国人采取阴谋、暴力之方式改朝换代,一种是外族入侵建立政权。然而这两种政权的统治者在面对合法性问题时,都会陷入一个窘境,即一方面自己的统治不具备形式上的合法性,但又必须建立乃至维持形式上的合法性。

造成这一困境的,是源于汉景帝时期的一段对话,后来被司马迁写在了《史记》里。汪中讲的第一段就是这件事。

当时代表儒家的辕固生,和代表道家的黄生在汉景帝跟前讨论了一下什么叫“君臣大义”。结果自此之后,关于政治合法性的问题就成了历代封建统治者的禁区,汉代以后的学者们都不敢再碰。大家唯一敢喷的,就是上古三代真是好啊真是好,被咱们取代的前朝真是渣啊真是渣!

二人争论的实质是政治合法性中“形式”和“目的”之间的冲突。辕固生从目的来论证汤武受命的合法性,黄生从形式来论证汤武弑君的不合法性,而作为裁判的汉景帝则处于“臣妾做不到”的境地。

先秦诸子早期的政治合法性采用了“天命论”的方式,也就是将自己的祖先神化,他们作为神的后裔也就自然而然拥有统治的权力,其重点在于形式的合法性。不过随着“桀纣”这两位着名暴君的出现,目的取代了形式,黄老之说的“天道”和“道”这两个概念占据了政治合法性讨论的中心地位。

如果汤武诛桀纣是合法的,虽然汉可以就此证明其取代秦的合法性,然而他人亦可以之论证取代汉的合法性,也就是说造刘家的反那是应当应分的;如果是不合法,那么把刘邦置于何地?他可是秦朝的亭长,妥妥的乱臣贼子。

陈青松若有所思的听完,汪中随即又讲起了第二个典故,那就是发生于雍正七年的“曾静投书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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