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动一下的馎饦端走了。
刚从房间出来,田广丰便撞上了正端着托盘走来的佩芸嬷嬷,托盘上赫然是一碗热干面和一盅菌汤。
田广丰脸色暗了下去,立马侧身避开佩芸嬷嬷,像是没看见她一般快步离去。
手里端着的馎饦吹了冷风,渐渐失去了温度,连香味也变得若有若无。
伏荏染所住的霞光院一片清净,而行宫正中的主殿含阳殿则是华灯初上,热闹非凡。
皇上在含阳殿设宴,所有随行的官员、家眷都聚此欢腾,交杯换盏,好不安逸。
上首的太后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目光时不时落在席位间三位远道而来的使臣身上,满含探究和深思。
寻一司长及井文司长、登海司长皆受邀一同参加春猎,三人的位置挨在一处,正放松地享受着宴席。
井文司长执着小巧的酒杯把玩着,啧啧两声,“上好的甜白釉,底边怎么磕碎一个小口,可惜了。”
说着小嘬一口杯中酒,转头便瞧见寻一司长东张西望地扫视着席间众人,像是在找什么。
井文司长扬了扬下巴,问他,“干什么呢?”
寻一司长道,“你可看见云桑县主?”
井文司长扬了扬眉,“你找云桑县主作甚?县主好像没出席,方才听皇上说县主身体疲累,在屋里休息。”
寻一司长脸上闪过失望,不再作声。
井文司长看他神情不对,想问问,寻一司长却已起身离去,“我去外面透透气。”
寻一司长出了含阳殿,清楚感知到背后一道灼人视线紧随着他的背影。
不用想他也知道,那是太后的视线。
今日参见太后时,太后便是一副恨不得把他们拆入腹中的神情,若非众目睽睽,他毫不怀疑太后会当场捅他一刀。
殿中的欢歌笑语声慢慢被甩在身后,走在清净的回廊上,突然一抹红色凭空出现,半隐在廊下宫灯的阴影里召唤他。
看着那熟悉的轮廓,寻一司长下意识观察了一下周围,然后快步上前。
“殿主,您怎么来围场了?是来找云桑县主的?她为何会出现在围场?”
寻一司长接连好几个问题,弗谖没有回答,转而望着廊外柔亮如水的月色,眼神却冷若冰霜。
寻一司长感受到他低沉的情绪,神情一凝,“出何事了?”
半晌,弗谖开口道,“禁军副统领带兵围攻桃花春庄,桃花春庄已被禁军占领。”
寻一司长惊愕地顿了一下,“太后竟如此大胆,她是不想活了?”
弗谖冷哼一声,“她本就活不了了,这是想要与桃花春庄鱼死网破,更重要的是把荏染拉着垫背。”
最后一句几乎是咬牙切齿,任何敢动伏荏染的人,他都绝不会轻饶。
太后必然已经猜到圣殿的目标是她,而皇上显然也护不住她,她被逼到了绝路,所以才会做出这自杀式的反扑。
弗諼也是始料不及,才会被她打了个措手不及。
“那桃花春庄现在如何?庄主还好吗?”
“大部分人都提前撤出来了,但也死伤了不少人。”
弗諼低沉的嗓音平静无波,寻一司长却听出了他压抑的愤怒。
他很少情绪外露,除了方才提及云桑县主时。
“县主不是出城了吗,为何来了围场,是您让她来的?”
弗諼用力哼了一声粗气,冷着脸,这是他不耐烦的表现。
“有些事已经拖的够久了,就在这里结束吧。”
说着侧头看向寻一司长,“你去办件事。”
寻一司长附耳上前,弗諼耳语几句,寻一司长脸色渐渐变得沉重,最后满是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