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越千泷所听到的,是被苏玦刻意压下的抽泣声。
“阿玦……”这种夹杂着抽搐的声音断续尖锐,传到耳中时,就像被人用细刀子,缓缓的刮着皮肉一样。她从没见到这人如此,她也不相信,苏玦会在自己面前表现出如此。越千泷不知如何应对,开口了,也只含糊道“齐衍他死了,我知道你难过,我更清楚,你是不愿亏欠别人、不愿让别人替你受难的。可这是齐衍自己的选择,还有世尊,他们想你活下来,为这目的,他们都会竭尽全力。”
“我不值得。”
为一个晔刹的仇敌,的确不值得,越千泷又说“他们这样做,必然有原因吧。”
“从梓兮开始,每一个人人的死,跟晔刹都有关系,所以就是,跟我有关系,而灭境……也是我不顾一切要帮晔刹打开的。世间变成这样,是因为我。”
“真是奇怪,难道血脉互换以后,连你说的话,也会变得跟齐衍相同吗?”越千泷强装镇定的注视着这人,如今他体内流着人皇之血,往日的伤处也复原得差不多了。
“我千方百计复活的哥哥,却不是我哥哥,我费尽十来年所唤醒的,只是在魇池里苟延残喘的沧溟。千泷,我该谢谢你的,是你让我哥转生到了世间,而我,却什么也做不到。”
“谢我?”越千泷愣了,这么久以来苏玦可从没对自己道过一个‘谢’字,“阿玦,你,这是怎么了?”
“要不是,你带我去幽冥界见赤凌,我……恐怕永远也会被晔刹蒙在鼓里,我恐怕还在为他们竭尽心力。”
这人的说法,怎么跟从前完全不同了?
“可当我明白一切当我后悔之际,已经太晚了,”苏玦继续说“千泷,我是个凡人,我从小在不日城里长大、学习他们晔刹的技艺术法。从魇池中苏醒后,沧溟跟浸烛,他们就无时无刻不在我脑中,我心中的一丝波动、我所感到的一分犹豫,他们,都能悉数尽知。”
对了,听到这些,越千泷也恍然大悟。魇池可以操控人心,只要落入其中的凡人到最后都会变成对晔刹惟命是从的草木,所以苏玦,连刹那也避不了它的摆布。沧溟跟浸烛不单能随时探到这人的消息,而且,他们还可以通过魇池侵入苏玦灵识和梦境。
“所以,阿玦你?”越千泷突然明白道“是因为害怕被他们探查到真正心思,所以才……”
“我自己的罪责,总是只能自己去弥补。因为那复活亲人的执念,我已经犯了那么多错,如果世间真变回洪荒末年的炼狱,那么我,纵使被凌迟千万次,也难减这罪孽之万一。”
“帮苏烨楼拿回北域,让他在人间永世为王,这难道也只是一个幌子?”
“对,这是我,唯一能让晔刹相信的理由了。”
苏玦对自己总有警示,原来,并不仅仅是出于私情。
“自蜃天城重逢以来我对你一直穷追不舍,开始你屡屡冷对是因为记忆全失,但我们两人去过幽冥界、在赢真告诉你苏烨楼就是萧止以后,你就明白了自己是被晔刹所骗、你就决定了要跟晔刹做对是吗?”
“对。”很罕见的,苏玦竟然一下承认了。
“你对我、对吟桓还有对你的哥哥都拒之千里,是因为害怕晔刹会利用你来从我们这里探查消息,还是因为,你要用跟我们对立取得沧溟的信任,好让自己成为我们在晔刹的策应?”
“几者,都有吧。还好,你帮我哥回到世间了,否则,他在黄泉村苦等的数千来年,岂不是都白费?”
那自己的猜测没错。可苏玦,他实在是演得太逼真,他实在,是掩藏得太完美了,简直让所有人都分不出真假。
“阿玦,你……”越千泷实在想不到其他词汇,原来这人在自己面前种种做法,是因为他不敢吐露心迹,也更加不能,现在苏玦跟齐衍血脉互换,他也终于,得求得少许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