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莉,我的脑袋叫人砍下来之后,在死亡的那段时间里,我见到了你的弟弟。”
朱莉一下子清醒不少。
“你说甚么?你见到谁了?”
伍德开始回忆星界的光景“我见到了真正的伍德普拉克。在一座山上。”
大小姐抿嘴,有些难为情。
她问“那个小混账,在地狱受苦吗?”
伍德摇摇头。
“如果伍德普拉克从前像你口中那样不堪,那么他现在变了很多。他告诉我,这个世界不光是非黑即白,甚至不像眼睛看到的那样。我觉得,他是要我的经历,通过我的知识我的嘴,来叮嘱你,改变你。”
小少爷走到大小姐闺房的门前,没什么好说的了,还剩最后几句。
“一棵树是变成房梁,还是变成椅子,得看木匠的选择,姐姐,这得看你自己的选择。为什么它一定要做成房梁或椅子呢?它不能拿来劈了当柴烧吗?它不能接着生长吗?它不能生?不能死?”
朱莉若有所思,又问“你去哪里?”
伍德说“我要去路德维希家做其他假设,不能把鸡蛋只放在一个篮子里。”
朱莉喊“他想杀了你啊!”
“不!”伍德摇摇头,“不不不,路德维希并不想杀我,是他信的那套法律,他信的游戏规则想杀我,我犯了规,他作为执法者,就得杀我。”
绞刑的绳索规格。
刑期的时间规定。
行刑的方式方法。
还有路德维希普拉克袍子里的几十把铜锁。
这一切,都让伍德坚信不疑这个“普拉克小畜生”比起自己的姐姐,要更加顽固,更加痴愚,但有一点好这是个守信的人。
“姐姐,我说你像露丝。那只是我说的。”伍德敲着房门,要把朱莉敲醒“议院是国家的傀儡,露丝的家庭是议院的傀儡,而露丝为了不做傀儡,把丈夫和女儿变成了傀儡,我说这些你能信吗?”
朱莉答“你说的有道理,所以我信了。”
伍德一巴掌拍在门上,总算舒出一口气。
“这就是问题所在,关于我走以后怎样,你怎样,我的痴情小侍女怎样,生意怎样,我的那个未婚妻露丝官怎样,这些都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有道理也不行,因为你自己都明白,这个世道它不讲道理。你听别人的理,还是得走自己的道。你死死抓着过去,抓着下作低贱的伍德,抓着你熟悉的人和事,又期待着空泛虚幻的未来,期待高贵能干的伍德,期待听上去不切实际的承诺。却从没想过把‘现在’抓在手里,这样下去你会变成第二个露丝,变成傀儡和奴隶。我不会给别人做决定,我的姐姐,我只能改变自己。”
伍德伸手要钱,达里欧适时凑到小少爷身边,提来一双崭新的靴子。
“路德维希法官喜欢钱,给我一袋金子,用来买命,上次我没要,所以丢了小命,这回你放心了吗?我不会轻易舍弃我的性命,我也得改变我自己改变和妥协不同,如果木匠遇上了难题,他会换工具,换刀法,换雕刻用料,但目的是一样的。姐姐啊,这是我第一次伸手找你要钱,你能给我吗?”
朱莉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从床下拉出保险柜,解开锁。
“拿去。”
伍德的表情矫揉做作。
“不不不!你先想好!你仔细想好!真的!我劝你想一想。”
朱莉拧眉沉思,达里欧的脸上笑容灿烂。
侍从老哥依旧是戳着少爷的咯吱窝,把出生入死的行头都准备好了。
他带了刀,带了毒药,带了口琴,也带上了那颗赴汤蹈火,吹奏哀乐的决心。
“少爷,你看看她,嘿嘿嘿你看看她呀。小姐像是年轻了十岁。”
伍德低声嘱咐“你再多说几句,她今天拿你泡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