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一双眼睛如同加了不少杂质的菜籽油,半丝生气也无。一下子见到了水大全,老太太看上去似乎很高兴,叫了声她爹的名字,两滴浑浊的老泪瞬间就从眼眶子里迸了出来,狠狠砸在地上。
“大全啊,我的儿,你可算回来了!”
老太太那几乎肉眼可见的变化让水大全吓了一大跳,心里头虽然对之前自己在医院时她闹的那几出子还有些怨怼,可血浓于水,母子连心,那番在嘴边打了好几个转的苛责终归不忍说出口。
于此同时,怒火从心底渐渐升起,成燎原之势,迅速窜满了整个心房。
“娘,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上次在医院我看你状态还好好儿的,难道这些天大有没有好好照顾你吗?”
站在一边的水遥无奈摇了摇头:她爹水大全确实是心软,而且她敢打包票,估计全世界也找不到几个比她爹还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不过眼下
自个儿也不好说什么,只得上前默默将大门打开把老太婆迎了进去,她倒要看看,今天这老虔婆还想耍什么花样。
水老太太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控诉起水大有一家的恶行来。
“大全啊,一直到今天,娘才发现,在这世上对我最好的只有你啊!该死的水大有,我怎么会生出这么狼心狗肺的儿子来?人家都说,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可他倒好,对我这个亲娘甚至还不如他们家的看门狗!”
老太太擦着眼泪,不断往外喷着唾沫星子,只要说起她那二叔水大有,就是一副哭天抢地,捶胸顿足的模样,不一会儿,就抽噎起来。
“泔水红薯叶儿,绿豆照脸粥,还没端上来就大老远能闻到一股子骚臭味儿,她于小芹还有脸给我端上来,呸!就这玩意儿,连他们家的狗都不吃,还好意思昧着良心来糊弄我这个老太太,我真想拿个刀子把他们的心肝给剖出来,看看是不是全黑的!”
“想想当初,我是真的悔啊!你每个月都好吃好喝的给我送过来,米面儿布料啥时候少过一丝一毫?再瞧瞧水大有那王八羔子,老娘跟着他哪里吃过那份儿罪啊!”
水遥听了半天,不禁无奈的扯扯嘴角:让她说,这老太太也是一丁点儿新意都没有,哪怕是说到天荒地老去,都不外乎是自己没吃没穿,已经饿到前胸贴后背,敢情这是拿她爹来当免费血条捐献者的。
不过,便是她爹不在乎过往这老太太的尖酸刻薄,她水遥自问是个记仇的,这老虔婆过往的光辉战绩给人的印象实在是太过深刻,但是无论如何都抹不去的。
之前他们祥云村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水老太太就是妥妥的三仙姑,心眼偏的都没边儿了,甚至连水大全还不如水大有脚趾缝里的一搓灰这样刻薄的话都能说得出口,而且上一回在医院,三令五申的要统他们家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可这才过了几天之前说的话却全当放屁一样,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可见这老虔婆的脸皮也不是一般的厚了。
还不等水遥说什么,这老太太一进屋就立马满血复活,精神亢奋的就好似这是她家的地盘一样,指着水遥父女就发号施令起来。
“大全,你别扶我了,跑了半天,我这边一口热茶都没喝上,你还不赶紧给我倒一杯?”
老太太说到这儿,顿了顿,看水大全已经出了堂屋,接着便不耐烦地看了看站在一边不动的水遥,两片蔫儿巴巴布满不规则纹路的嘴唇往下一耷拉,看着要多刻薄有多刻薄。
“还有你,这小丫头片子真是越来越不懂事儿了,见着我怎么连一句话都没有?你没看连你爹都去烧茶了吗?你还杵在这干什么,还不赶紧去给我做饭,难道是想要把我饿死吗,这心思还真是够歹毒的!”
老太太一副二五八万的样子可把水遥给逗乐了,这三仙姑还真是个大尾巴狼,刚刚还一把鼻涕一把泪,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