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问过很多人可曾见过一个少年,比她高很多,府中仆婢相视而笑,“小郡主可是还没梦醒,这府中除了少公子,哪里还有少年?”
她后来又按着记忆原路找回去,池塘对面是竹楼是水榭,并没有她记忆中的荼靡花架和青石板。
那果然是一个梦。
日子波澜不惊过去,因为懂得越多,她越发沉默。
她渐渐知道她为何没有父亲,又为何没有母亲。
长公主待她是极好的,可是长公主总是对窗沉默,这种沉默感染了她,也让她变的越来越沉默。
她那时候还不明白有个词叫慧极必伤,还有个词叫情深不寿。
长公主有个爱好,一是喝酒,二是在酒坛上题诗。
那些诗她历历在目,等慢慢长大才懂得那些伤心。
夜夜挂长钩,朝朝望楚楼。可怜孤月夜,沧照客心愁。
圣水出温泉,新阳万里传。常居安乐国,多报未来缘。
一别行万里,来时未有期。月中三十日,无夜不相思。
道别即须分,何劳说苦辛。牵牛石上过,不见有蹄痕。
一月三场战,曾无赏罚为。将军马上坐,将士雪中眠。
我有方寸心,无人堪共说。遣风吹却云,言向天边月。
男儿大丈夫,何用本乡居。明月家家有,黄金何处无。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
再遇见谢长显,又是什么时候呢。
是了,虽然有些沉醉,她依旧记得。
那晚她不知怎么散步到祠堂,抬头看天,月光皎洁明亮,十五了,天心月正圆。
祠堂她只有每年除夕才来一次,拜祭陆修毅将军。
她和他擦肩而过。
那少年眉间自有几分倨傲,磕完头转身而去。路过她的时候,他淡淡的看了一眼。
被那眼神扫过去,陆临霜心中有几分不自在,微微偏了头,她问身边人,“我从未见过他。他是谁?”
服侍她的婢女摇摇头,“我也不识得,郡主。”
“不过他长的可真俊朗。”
“是啊是啊……”
张嬷嬷插话道,“他叫谢长显,是罪臣之子。郡主不常来后院,自然不识得他。”
“罪臣?”
张妈妈嘴动了下,欲言又止。
陆临霜没再追问,转身进了游廊。
谢长显是谁?
她脑海中模模糊糊有个影子,却想不起来,也不确定。
但是她知道那罪臣是谁。
是谢宥一。
长公主府的仇人只有一个,谢宥一。
他是谢宥一的儿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