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隐忍,一手拔除了外戚,清洗了朝堂,志在天下的帝王。
他的眼里是江山锦绣,是万千黎民,一言一行都牵动着无数家庭的生死,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他的心中怎会有儿女私情。
阿弟还是男子,上了帝王的榻承恩雨露,若是被人所知,必定是一个魅惑主上的千古骂名,万人唾弃。
即便陛下怜爱,不使其记录于册,又如何能娶妻生子,便陛下不计较,那也是遭贱了女子。
若是等到阿弟年老体衰,再无殊色,陛下失了兴致,无子无女,又该如何自处。
“阿嫂……”
白几咬着唇瓣,满眼悲凉。
阿嫂所忧,他又如何不知。
他更知若不是他心甘情愿不曾拒绝,那志在天下的君王又怎会强迫于他,即便此后偶有的召见也是兴之所至,也应止于君臣之礼。
前日更是明言此后只为君臣。
陛下想断了这段关系,他如何能不同意。
这番爱慕本就该藏一辈子,只是那个宴后君王问询于他,眉目中带着懒散,他到底还是忍不住。
他年少时便爱慕的人,如今已经是贺国的君。
从风流少年一步步走向了大权在握,称孤道寡的帝王。
那个一眼便能看透心思的少年越来越沉默,无人再能看穿一分,也无人再敢言语。
大权在握,却再无笑颜。
“我想进宫……阿嫂,您放心,陛下前日说从此只为君臣。”
白氏想要劝说,可看着那荣华灼灼的阿弟满目通红到底开不了口。
她该怎么拒绝。
白氏一族,人丁单薄,九年前羌氐一战,她不过大婚两年,阿父和她的夫君便皆战死,只留下尚未加冠的白几和遗腹子,其余皆是女眷。
是年幼的白几十三而加冠入了朝堂,撞的头破血流才扛起了白氏满门。
她心疼啊。
她白家的少年本来被父亲兄长爱护,和那风流少年一样满身潇洒肆意,却最终一刻竟然也不得。
十三岁就入了朝堂,和那满朝文武争锋。
那是容易的吗?
再说陛下应了只为君臣,应当便不会反悔。
只是她的阿弟该怎么办?
白氏再也张不了口,垂着手,咬着牙:“不去不行?”
白几默不作声。
可泪珠却从满目通红的眼眶里溢出。
白氏踉跄了一下,笑着恍神出了门。
在跨出门口时停住了:
“阿弟,你记着,你是白家子弟,白家百年清誉不能毁在我手里,也不能……毁在你手里。”
“阿嫂,子玉……记住了。”
……
夜幕浓重,冰凉如水。
黑影憧憧里,远方的宫殿如同匍匐在地的野兽,张开着血盆大口,欲要择人而弑。
“白将军,您就回去吧,陛下已经歇下了。”
安忠贤看着执拗的人也是无奈的叹气。
这个点夜入宫围,也亏得是白将军,要是其他人,恐怕直接就被禁卫军给拿下了。
可陛下不见,他也没办法。
只是这白将军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惹了陛下。
白几抬眸望着宫殿,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我听闻宴会之事,陛下……”
他颤了一下,继续问道:“可受伤了?”
虽然未曾听闻陛下受伤,可君王发了那么大的怒,怎么会是小事。
“这……”
安忠贤是贴身内侍,若是常人这般打探帝王行踪,少不得被他记上一笔,可是白将军问,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