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腮下垂,显得老态龙钟,又刻薄寡恩!虽然他极力掩饰,但脸色苍白,双手颤抖,尤其是一双眼睛,虽然一如既往地阴鸷冷漠,却又仿佛惊弓之鸟,惊魂不定,出卖了他灵魂深处的紧张不安和惊惧惶恐。
苏澜脑子警铃大作。这家伙心事重重,鬼鬼祟祟,只怕憋着坏!当下决定,不说倭寇可能大举侵犯,只说暴风雨即将来临,毕竟这关系到百姓生命财产安全。
“县主来就为此事?”沈浮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不过暴风雨而已!我已安排方宁大人负责。”
看沈浮一副冷漠的样子,苏澜凛然道:“殿州是海疆,暴风雨会死人的!我看,沈大人还是好好安排部署一下抢险救灾的事情吧!”说罢起身就走。
“危言耸听,指手画脚,竟敢管到本府的头上!”沈浮眼睛冷冷地看着苏澜的背影,仿佛要吃人似的。
他四处瞄了几眼,转身回到后宅,穿过游廊、花园,来到角落一间柴房门口,叩了几下门环,门被打开。
沈浮走了进去,轻声道:“沈沃,到底是怎么回事?”
开门的人惊恐万状:“大人,真的是县主来了吗?怎么这么巧,我们刚进府,她就来了,该不会是知道小公子逃回来了吧……”
沈浮摆摆手,来到角落的柴堆处,小心翼翼地扒开柴草,看着里面浑身是伤、昏迷不醒的人,惊诧道:“沈沃,出了什么事情,持重弄得浑身是伤?”
躺在柴堆里的正是沈浮的弟弟沈沉。
沈沃,沈连的儿子,沈浮的堂弟,沈沉的小厮。他浑身颤抖,恍如惊弓之鸟,哆嗦着道:“我和沈湾等六个护卫,之前就被小公子派到船上,跟着几个龅牙姐弟去了浙江秀洲。他们也姓沈,小公子说,是他的结拜姐弟,可我从未见过他们。”
沈浮一惊:“什么,你们之前就去了浙江秀洲?那海捕文告是怎么回事?”
沈沃心有余悸:“我们去了秀洲,受到县令陈弥的热情接待。之后,我们就被安排去了石头滩,监工晒盐。小公子在那里帮陈弥建了一个晒盐场。”他迟疑道,“不过,我看那不是雪白的盐,而是黑灰色,是有咸味,却又苦又涩,味道非常奇怪。可因为便宜,有不少百姓来买。”
沈沉又是一惊:“晒盐场?持重他从来没有晒过盐,也不会晒盐啊!”
沈沃惊魂未定,“后来公子也来了,还常常和一些奇怪的人密谈,有个人还是独眼独臂。再后来,突然有一天,陈弥的小厮跑来,说陈弥被抓,原因是石头滩的海……泥吃死了人……我们立刻上船逃跑。然后,我就听小公子和龅牙姐弟在船上商议,要去白沙滩干一票!我这才知道,那龅牙姐弟居然是海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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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盗?他怎么跟海盗搞到一起?还结拜了姐弟?”沈浮大吃一惊,双腿发软,跪倒在地。
沈沃不敢大哭,只得啜泣道:“我劝了小公子,可他不听,非要去白沙滩,结果,人家是张网以待!小公子受了伤,我兄弟沈湾,还有那沈家哥哥二憨,把命丢在了白沙滩……呜……还有其他几个小厮,都被抓了……”
“抓了?完了!一拷问,必定招了,持重和海盗勾结!”沈沉一骨碌爬起来,紧张地道,“你们是怎么回来的?”
沈沃哭道:“我们坐龅牙姐弟的船,从浙江逃到殿州,昨天在城北鼓风岛靠岸。鼓风岛虽然有房子避雨,可没有粮食、药品,捱到现在,实在肚饿,小公子又伤重,无奈,我找到一辆独轮车,把公子放在车上,然后盖上柴草。乘着天气突变,随着人流混进了城。”
“那龅牙姐弟呢?”
“昨天就走了,他们说,一不做二不休,要去找帮手报仇雪恨……”沈沃忽然一滞,哭道:“大人,我爹真的病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