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有犹疑,但宁信其有,不信其无,命令士兵远离河流,凿井而饮。
如此桓温大军一面撤退,一面遗井与追击燕军,南撤七百里。
慕容垂闻而大喜,将步兵辎重皆留之于后,只亲率八千骑兵在后面慢慢跟随,与桓温亦步亦趋。晋军以为燕军不敢深入,于是整队探路而行,每日只走五六十里。
如此走了十多日,终至襄邑。晋军眼见淮河在望,乃心中大定,不复防备。
桓温到此,亦长舒一口气,见天色已晚,下令就地临水傍林结营,休息一宵,明早起行。
三军安营已毕,争锅夺灶,一阵喧闹,传餐方罢便即进帐,放倒身躯便睡。因连日行军凿井,皆疲累已极,又见将及故国,故各营诸将皆鹿角不竖,岗哨不设,放心大胆已极。
当夜将至三更,忽闻马蹄顿地而来,犹如地动山摇。
慕容垂引八千久逸精骑奔到,直杀入晋营放火杀人,便似砍瓜切菜,轻易至极。
晋军直被斩杀万余,方猛醒披衣应战,睁眼看时,四面皆是燕国铁骑,眼前尽为滴血马刀,自家军将残肢断臂,零落满地;中伤士众,倒地辗转呼号——怎一个惨字堪说!
早有部将趁乱,从睡卧中扯出大将军桓温;来不及顶盔贯甲,只扯过一床毛毡,胡乱裹在身上,扶其上马,不分东西南北,只望着淮水狂奔。
晋军损兵万余,此时猛醒,余众仗着地埋精熟,亦随后向南奔逃,慕容垂追之不及。
桓温眼见河岸在望,自知河中必有自家战船,于是心中大定,缓下马来,以等后面步军。正在此时,路左忽然响起一通火炮,号角长鸣。
炮号声里,密林中一彪骑兵奔上坡来,迎面截住晋军,不分青红皂白,又是一通狂杀。桓温大惊,急问是何处兵马。
亲军来报:是燕国骑兵,旗号上书燕骠骑将军慕容字样,乃是慕容德兵马杀来也!
桓温惊呼:此贼不在荥阳,却如何却到了这里?如此,孤命休矣!
原来早在桓温南撤之时,慕容德见袁真被自己所败,则晋军粮道已断,必然南返败撤,故率骑兵星夜兼程,早早赶到襄邑设伏以待,至此已等了十日之久。
其未料晋军行程如此之慢,桓温若再不来时,正欲引军北返,却于此时等个正着。
桓温正在危急之间,一彪人马从斜刺里杀来,荡开慕容德骑兵。
为首大将正是前锋都督袁真,叫道:主公快走,某来断后!
慕容德这一阵好杀!直杀得人头滚滚,血满沟渠,晋军又折三万。
到至江边,桓温回顾部众,仅余七八千人。由是心中凄惶,令人催军前行,步军疲累至极,却已走之不动。桓温无奈,令众军坐于泥地里稍息,以待后军。
正在这时,忽听后面鼓声动地,不知又有哪里兵来,左右皆惊骇欲死,复催军起身。众军不起,桓温令禁军以马鞭抽之,却是抽起这个,那个复又坐倒,怨天恨地。
只见一军飞来,为首者正是郗超,叫道:秦王苻坚遣苟池、邓羌二将来接应燕军,从洛阳杀来,我三万军皆被其与燕军绞杀。今袁真将军拼死殿后,若再不走,俱为齑粉矣。
晋军听了,无须再加鞭打,爬起来就逃。
后面秦军果来,又被裹去三千步卒,只余五千兵马,回至谯城。秦兵追杀二十余里,收兵还国,桓温只得收集散卒,屯于山阳。
燕军还师归国,举国欢腾。慕容恪乘胜挥军西进,略地至崤谷、渑池。
燕王随即以慕容筑为洛州刺史,镇守金墉,慕容垂都督荆、扬、洛、徐、兖、豫、雍、益、凉、秦十州诸军事,镇守鲁阳。
桓温深以此败为耻,又恐朝廷见责,于是使人上疏,皆归过于袁真,称其为前锋总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