臾骈答道:乃勋臣魏犨从子,魏寿馀是也。
赵盾闻此,恍然大悟:卿若不言,我几忘之矣。寿馀前曾献计诈降之计,我谓时机未至,因此不及施行。既是如此,便烦卿往魏国一行,见寿馀致我之意,商议妥当回报。
臾骈领命,便离绛都,驱车至魏,见魏寿馀,传达主帅之意。魏寿馀因与臾骈交厚,当即说以计策,请臾骈还报,然后即行其计。
忽一日,魏寿馀与群僚议事,乃佯作不愤,当众言道:我父魏犨,当初与狐偃兄弟、赵衰、先轸、胥臣等,随同先君文公,流亡诸侯之国一十九年,力保文公归晋复位,有大功于国。今晋侯重置六卿,狐、赵、先、胥后人皆得重用,惟我却被赵盾排斥,不能为卿。同为功臣之后,晋侯对我魏氏何其不公耶?某实不服,不如背晋投秦!
群僚闻此,俱都愕然,不敢回言。魏寿馀越说越怒,于是便遣心腹四出,鼓动魏人造乱,同时遣使潜往秦国,联络士会,求其向秦侯借兵,来援魏邑。消息传至绛都,赵盾故作怒不可遏,当即扣押魏寿馀妻子儿女,押入帅府软禁;一面点将发兵,前至魏地平叛。
心腹还报魏寿馀,说魏人虽经再三鼓动,但不肯背晋,反欲发动暴乱,擒君献功。
魏寿馀听罢,故作大惊。又闻赵盾引领晋师将至,只得带领随从,逃往秦国。
来到雍都,于是求见秦侯,力陈赵盾对己族不公,请举魏地以降,并入秦国。秦康公自然深知晋国六卿之间矛盾,当下深信不疑,悦而应之。
当时士会亦在朝堂,相邻魏寿馀而坐。正欲长跪而起说话,寿馀轻蹑其足,士会已明其意,只作不解,却也就此复归原坐,不再发言。
大夫绕朝向称多智,素与士会同事,早已暗中识破其中奥妙,乃离席上前,向秦侯进言道:主公不可轻信寿馀之言。其若真心来降,岂能空身前来,不带家眷,其中莫非有诈?想必是苦肉之计,要赚士会归晋,主公不可许之。
魏寿馀心中暗惊,却故作冷笑道:大夫说得好不轻松。某之家眷皆在绛都,已被赵盾囚禁,此事晋国尽人皆知。某若救家眷复来,恐不得渡河,便为赵盾所擒矣!
秦康公被魏城巨利所诱,遂调解道:绕大夫因贤卿初来,不知底细,以诈语试探,贤卿又何必在意?寡人信你投秦是实,来日便可发兵。
于是不听绕朝之谏,乃使魏寿馀为向导,亲率大军东进,驻于河西,与魏城隔河相望。寿馀奏道:今若渡河强攻,则赵盾必遣三军以御,胜负未可知也。魏地诸官,大半乃为士蒍旧部家臣,主公若使其孙士会与臣前往劝降,则不需一戈一戟,可尽得魏地。
秦康公信以为然,便命士会,随寿馀前去。
士会固辞道:臣逃亡之人,向为晋人所恨。且赵盾为人狠毒,若使心腹伏于魏城,就此留臣于晋,不肯释还,则臣之妻子在秦,亦必被主公所诛。如此非但微臣家破人亡,主公亦被不仁之名,悔之何及!
秦康公道:贤卿勿忧。寡人与卿指河立誓,若晋人留卿,必还卿妻子,绝不食言。
士会再辞,康公不许。于是只得拜谢,乃与寿馀同出,牵马下河上船。
绕朝随三五个大夫送至河岸,将自己手中马鞭送给士会,扫视魏寿馀一眼,笑道:我计不为秦侯所纳,兄长得以归晋,于晋为幸,于秦则必为祸。你我相处数载,可谓平生相得,今将此策赠兄,望于途中快马加鞭,复回故土。臾骈施计,寿馀诈降,无非只为我兄一人而已。兄之身价,重敌二国,可谓前无古人。
士会逊谢,恭敬接过马鞭。
绕朝又向寿馀拱手作别,笑道:大夫此计,只可骗得庸夫,难欺智者。秦国并非无人,只逢我计,不被国君采用而已。
寿馀还揖登舟,并不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