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的人都屠了才怪。
手忙脚乱将吴亘送回舱室,看其情形也不知道该服用什么药才好,只得将船上日趋珍贵的酒摆在床前。卓克一步不离的守在吴亘身前,不停给吴亘擦拭着额头,连杨正也插不上手。
“吴亘到底是什么人。”船长室中,冉蓬一脸严肃,死死盯着杨正。
“诶呦。”正在想事情的杨正被吓了一跳,惊叫一声,不小心扯下了自已几根胡须,今天已经不知扯落了多少,让颔下长须变的稀疏不少。
“我哪知道他是什么人啊,我与他相识于大遗洲,原本只是觉着这个人能闹腾,又讲情义,便想方设法把他诓出赵国,想着给神教添一些堵,哪想到他身上还藏着这么多东西。”
冉蓬沉默了下来,怔怔看着地板,似乎盯的久了,就能从里面发现金子,“你们真要与神教干上一场,哪怕身死。”
“这个问题无需再问。”杨正不由失笑。
“你也曾是神教的人吧,为什么要这么做?”冉蓬抬起了头,目光幽幽。
杨正挪动了一下身体,好让自已坐的舒服些,“为了什么,让我想想,有家仇,有国恨,抑或亲情什么的,反正就是看神教不顺眼,就干喽。”
本想着说一些救万民于水火,或是不惧强权之类的,但话到嘴头还是换了种说法。神教杀了自家父亲,这就够了。至于吴亘,除非他想老死于圣山,否则只能走上这条希望渺茫的救赎之路。
又是漫长的沉默,冉蓬犹豫良久方才开口,“若不然我加入你们。”想了想又赶紧补充道:“我这人本事不行,但行船的本领还是可以的,你们迟早要回来吧,有我的帮忙,往来于海上会方便些。”
杨正奇怪的看着对方,似是第一次认识冉蓬,“你不是说过,对抗神教还不如跳海去死吗,为什么突然转了念。”
“我水性好的很,跳海也不一定死,倒不如选个有难度的死法。”冉蓬眨了眨眼。
“是吗。”
“是的。”
哈哈哈,船长室中忽然爆出爽朗的笑声。
深夜,船静静泊于海上,随着水流轻轻摇晃。
幽暗的舱室中,烛火欲灭未灭,轻轻摇晃。吴亘睁开眼,看了看趴在床前熟睡的卓克,起身将他轻轻抱在床上,盖上了一层薄被。
少年睡的很沉,咂了几下嘴就又沉沉睡去。吴亘挑了挑灯芯,屋中顿时明亮了许多,轻轻拍了拍被惊醒的小八,转身出了舱门,又小心将门掩上。
走到船头,吴亘坐了下来,静静看着天空。
四下无声,海的潮气漫漫浸润,爬上了船头,酝酿着感伤的气氛。黑色的天穹上,无数的星星挣破夜幕探出头来。繁星倒映在海面,铺洒了一层碎金。
不知看了多久,吴亘忽然听到划水的声音,低头看去,星星的倒影不知何时化为了万千盏纸灯,蔓延于幽暗的海面上。
一艘小船穿梭于纸灯间,从远处慢慢驶来,船头的白色灯笼随风轻轻晃动,照亮了船上的一具尸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