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泉小姐,不要拦着我。”
“冰室同学……”
“我说,放开我!”冰室侑豁然转头,看向她的眸中血丝遍布。
那是六年里,接近两千两百的夜晚的积攒出来的彻夜难眠。
泉悠月看着失态的冰室侑,看着平常沉冷安静如同坚冰的冰室侑,忽然变成了爆发的火山。
那么不真实。
却又那么真实。
“自己的用意被戳破,自己的用心被戳破,自己没能做到的事情被别人说出,然后就对来劝解的人大声吼叫?”西园寺雪绘的声音“适时”响起,“这就是神宫的巫女?
“这就是所谓天才,仿佛坚冰,不可摧毁的神宫巫女冰室侑?”西园寺雪绘突然毫无形象地笑了出来,笑得自己几乎要流眼泪,“就是这样的人,还说要支持名冢彦,要保护名冢彦?
“你看着是自我感动,我只觉得是在看小丑表演马戏。”
她冷哼一声,站起身来,转头看向窗外,俨然没有再开口说话的意思。
她的眼中有水珠晶莹。
不知是因为泉悠月偶尔注意到的那丝痛苦,还是因为笑话冰室侑。
“我,我……”冰室侑站在原地,想要大声反驳,想要大声说自己没有,自己一直在想着名冢彦,一直想要找到名冢彦。
可她说不出口,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她曾经是个懦弱的人,只知道站在名冢彦的身后,看着他,被他拉着手,被他领向京都的各个角落。
见到每一种新奇的色彩,知晓每一样崭新的事务。
名冢彦就是她的世界。
而现在有人当着她的面,用最尖锐,最严厉的话语告诉她。
她在利用那个世界,她在逃避那个世界。
她甚至没有想着去寻找那个世界。
那个有名冢彦的世界。
她只是在一直等待,等待,等待到机会终于到来,奇迹般地在关东再次见到名冢彦。
没有对名冢彦道歉,没有对名冢彦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只是依靠着自己青梅竹马的身份,试图控制,甚至试图决定他的行为。
只是一个星期,自己似乎就已经开始重蹈覆辙……
那么一个月之后呢?
一年之后呢?
名冢彦真的会像他说的那样,义无反顾地离开关东,返回关西,重新进入京都大学吗?
他不是人吗?
他不会厌倦吗?
不会厌倦一个整天拿着青梅竹马身份,不会那么强硬地说出,却实际在要求自己做这做那的女孩吗?
少女很害怕。
害怕那样的情形再次重演。
名冢彦再次无声无息地离开,让她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让她窒息。
冰室侑想要呼吸。
她就像溺水的人,看着水平面的光明逐渐远离自己,而自己正在坠入深深的黑暗。
“只有这样的心理承受能力,也配来关东执行任务?”西园寺雪绘抹了抹双眼,“只是几段话,就失去了行动能力和思考能力,这也能算是巫女?”
她望着窗外。
望着阳光明媚的校园。
看见绿意盎然,春意遍地。
可少女没有任何满足感。
她看见冰室侑的冷静,冰室侑的沉默,无来由地涌起怒火,想要将这表面的冷静戳破,将这冷静的样子摧毁。
她成功了。
可她没有丝毫的满足。
她再讽刺,也得不到什么回应。
一如她早就逝去的母亲,在她孤苦一人时,从来不会在她向天空询问时,给出答复。
泉悠月站在冰室侑身边,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
不是物理上的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