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如此急切,
乃是他急需知道河西走廊落入巴蜀手中后,羌胡部落与豪右以及黎庶的反应,以便日后对战时能更好的调度。
这样的打算,看似有些匪夷所思。
但这便是司马懿的行事风格。
他一直笃定有些答案是藏在枝节末梢中的,亦觉得一名合格的统帅必然是见微知著的。
事实上,他委实得到了想要的信息。
如当从李简口中知道,巴蜀勒令豪右出资在河西各郡县兴建学宫与蒙学,他便知道只需三五年之功,士庶们便对隶属易帜无有挂怀了。
如知道河西各郡县以减免赋税的代价、以结社自保的口号推行“弓箭社”时,他便知道巴蜀乃是在藏兵于民,日后魏国都无法以骑兵侵扰河西了。而且,巴蜀日后兵犯关中时亦无需留太多兵马镇守后方、可倾力来战了。
如丝路利益的分配。
当知晓巴蜀将蜀锦茶叶等丝路物资,用与羌胡部落以及豪右交换战马牛羊且通行关隘费用极低,而并非是官府组建商队逐利后,他便知道巴蜀很快就能筹齐建立骑兵的战马,以及不乏骑卒应募了。
分利于民,可得共赴国难之心嘛。
问话尚且涉及了赋税比例、徭役次数、各郡县政令是否公平清简,以及太守县令等僚佐的生活起居是否奢靡等等。
被问的李简毫无保留,一一详细作答。
亦令司马懿每一次听罢沉默的时间愈发持久。
甚至一度怀疑李简所答不实,乃在故意欺罔视听。
自然,这个念头仅是一闪即逝。
甫一召见李简时,他便隐晦的试探过李简离桑梓赴中原的目的了。
如问及李简为何行刺郑璞时,彼答曰:“受人恩惠,当有报之。义之所在,死生无念。”
如问及李简为何选择赴中原游历时,彼答曰:“简有刺汉将之举,虽郑子瑾释之,然终不可免罪,留在桑梓不过是拖累宗族亲友耳。若简只身远离,宗族后进若有成才者,或可忝为僚佐,扬门楣之声矣。”
最重要的是,司马懿还以言谓李简,意将他辟入大将军府为僚佐。
但李简不假思索的回绝了。
“凡人材有长短,不可强成也。简不过一儒生,既无经国之略,亦无安邦之勇,此生无有仕官之念,愿奉先贤之言、考先儒经训,以诗书为乐,以德行自守。若辞世之前,能博众家之长注经义,为后人留一言半语,便是不负生平矣。”
这样的回答,让司马懿无法将李简定为逐利之徒。
天下纷扰数十年,令大多世人变得汲汲营营。
如这种入大将军府的机会,乃是可遇不可求的,亦是许多人无法拒绝的。
但李简回绝了,亦意味着彼要么所谋极大,要么果真如那些安贫乐道的隐士般,选择在纷扰的世俗中独善其身。
是哪一种呢?
司马懿无法骤然下定义。
是故,他便选择从其愿,让官府给予了李简通行的文书,遣人暗中观其言行,等不断流逝的时间给出答案。
对,司马懿怀疑李简乃是巴蜀的奸细!
就如隐蕃一样。
隐蕃,青州人,能言善辩。
被天子曹叡秘密召见,令诈降叛入吴国。
图谋取高位,以便伺机陷害、离间大臣,挑起吴国内斗。
但可惜的是,隐蕃才潜入吴国一年有余,便因为担忧王凌被孙布诈降所骗而仓促起事,事败被杀。
李简能说动刘豹徙归朔方且以兵马奉魏国,可见其口才不差。
且他曾为报恩而舍身行刺郑璞,如此品质素受世人所赞赏,入了中原之地后,亦不乏权贵邀为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