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或许是天子刘禅与丞相诸葛亮有过商议,让傅佥少小便随他左右,乃是以便日后可授他掌军征伐。
毕竟,待到可授他独立掌军时,傅佥的年齿,也足以充当他副职了。
国之用才者,且用之,且慎之,以致长远。
罢了,或许天子亦知我南行之事。
带着如此念头,郑璞亦打消了明日寻马忠或寻丞相上禀,别作安置傅佥之事。
还亲自跑去邻屋的柳隐别院,借了匹滇马,为傅佥随行的代步。他才年十岁,再少小习武,亦无法跟上军中健儿的步伐。
是夜,再无话。
三日后,城东军营,一支为数六百的甲兵,沉默疾行而出。
其中,一百兵卒,乃是柳家的扈从。
柳家家主及宗族耆老得知,丞相竟许柳隐以家资自募部曲后,当即便将私兵一百授于柳隐,并殷殷嘱咐务必要竭力报效朝廷。
至于报效朝廷是为柳家门楣,还是大汉中兴,则不可明言也!
然,柳隐对此,却是听罢便忘,一心念着郑璞之前那句“但求青史留名耳”。
是故,他亦以先前游历巴蜀熟谙地形的理由,自动请缨率本部走在前方,且揽了下斥候侦察、探路,挑选落营之地等杂事。
对此,郑句二人,自是不无不可。
素来豪迈直率的句扶,见状亦揽下殿后督运粮秣辎重等琐碎。
让郑璞留在中军,闲暇且无所事事,犹如此番行军乃是外出郊游踏青般。
不过,他的闲暇,却是无人指摘或鄙夷。
相反,众将士目顾他时,眸中尽是善意及敬爱。
尤其是那五百板楯蛮,眸中泛起的亲近之意,流转不绝。
因近一月的军营相处时光,众将士最欢乐的时刻,便是暮食过后,于校兵场之上团团围坐,倾听郑璞讲解异兽以及山海经里的故事。
而随性于郑璞身侧的傅佥,则是被人瞥眼目视的会心一笑。
此小子,正只手牵着滇马引道,只手持一竹简,心无杂念的朗朗有声。
行军与读书,毫不耽搁。
那是郑璞扔给他的《春秋左氏传》,并戒言曰“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年少当勤学,虽行军于途,亦不可荒废时光。若于无心习书传,便归京都去罢了,莫让我背上误人子弟之誉。”
傅佥年齿虽小,却十分倔强。
闻言,执礼甚恭的应诺,便开始了手不释卷。
晌午之前,徒步牵着驮运他自己衣裳、书籍等细软之物的滇马,疾步随行而读;晌午过后,体力不支,便骑在滇马上垂首而读。
时不时,还会寻出不解之处,侧头请教郑璞。
在日暮落营,于等候暮食前,傅佥还会自行寻一空地,执刀持矛勤练武艺。
所用的环首刀及长矛,皆已开刃,但比军中将士所用的小了一半,一看便知是顾及腕力而让匠人定制打造的。
且,招式来来回回,尽是刀劈、砍、撩、抹、切;矛突、刺、扫、挑、钻等几个动作。
简洁,而又实用。
恰是军中老卒,崇尚的熟能生巧。
回想起他自言在宫中时,乃夜宿在禁卫军营中,不难想到是那些百战余生的禁卫所授。
如此勤练勉学,亦让句扶、柳隐及各自麾下兵卒,对其好感大增。
句扶直接遣了一雄壮无比的板楯蛮,教他刀盾合击、矛盾共用的搏斗技巧;而柳隐则是挑选一游侠儿出身的扈从,来教他轻盈闪避的步伐,以及射术。
一路之上,他算是最累的人了。
若无滇马代步,或许他早被仍在辎重车上推着走。
源于兵卒以生长于巴中丘陵、极善徒步、翻山越岭如履平地的板楯蛮为主,且此地乃巴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