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外面宫人连声高呼万岁万万岁的声音,姚今疲倦地闭上了眼睛他来了,他终于来了。
自光华殿那晚的宫宴后,姚今再也没主动从这张床上起过身,最初的那几日她的脑子似乎一直是休眠的,扎过针、灌过药,还有林月白抓着她的手哭得泪如雨下的样子,这一切都在她的眼前,可好像隔着一层隔音良好的毛玻璃,又清楚,又模糊。姚今本来是很高兴的,听到太医们一个个不知是真忧心还是假忧心地,说她脉象极为混乱,定然是受惊过度,可能已经精神衰竭或是神经错乱——她觉得虽然她的躯壳还冒着热气地躺在那里,可是她的心终于可以脱离苦海了,她把那个长公主交代给了他们,把这个人生一败涂地的李姚今交代给了这个世界,她姚今,终于可以自由了。
可是那一晚,她无意中从昏昏沉沉的林月白口中听到了那个真相,那个她也曾闪过念头自己却也认为不可能的真相,听到的那一刻的姚今是惊愕的,一瞬的惊愕之后她突然感觉无穷的恐惧,为自己,为林月白,为这座可怕宫城中的每个人。那个无人的深夜,身边除了林月白梦呓般的喃喃,便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姚今猛然握紧两只一直瘫软无力的手,她庆幸林月白有遣散了宫人陪她过夜的习惯,庆幸林月白是在这样一个半梦半醒之间说出了这个深埋她心底一定令她很痛苦的真相,她告诉了她而不自知,这样姚今仍旧可以装做不知道,仍旧可以痴痴呆呆躺在这里获得另一种自由——不,她还不能自由,她也根本得不到任何自由,即便她一辈子装疯卖傻那个人可能也不会相信,因为那个人是那样狠绝,他已经走到了山之巅峰,一路鲜血淋漓白骨成山,他绝对不会容许她们还在他身畔自由地轻笑吟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