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一时又变回落日,天色上一眼是昏黄,下一眼又寂白,两种色彩,两种天象,在他眼中交替不定,变幻反复于一刹那间。
这种光影的变化,竟然逐渐刺的他双眼之中盈起泪光。
一双泪眼闭上,没有泪水流下,但长睫如鸦羽沾雾,已经湿润几分。
他似乎有些痛苦,艰难,执着,认定了的道了一句。
“假的。”
他看天皆虚妄,破妄认真实。
可真假本来只是相对。
就算天象是假,这份让许多人混淆了真假的心力却是真。
无顶木楼第三层上,元十三限金面唇部如裂,裂而叱道。
“中!”
他张弓搭箭的手已经松开,无形之弓一震,无色之箭破空。
他这一箭发出,浑身上下上百个穴位,猛的向外喷吐出带着浅浅灰光的气流。
这一刻,元十三限全身的经脉如撕裂一般疼痛,浑身的武功根基,《山字经》的内息,居然在这一箭之间,半点不剩,连最深沉的一分功力根底都震发出去了。
这简直是要自废武功的一箭,这果然是要大破大伤的一击。
他背着的箭壶也刚好被一道光辉气流击中,剩余的四根青黑色利箭都被弹飞出来,坠向脚下木板。
元十三限的功力心力已经都积聚在那一根无色箭上,根本顾不上这四根实质的箭。
那无色之箭飞出的时候,月光在半空之中汇聚成了一个漩涡,气箭从漩涡之中穿过,就有月色为其铸就了形体。
犹如水晶雕琢而成的绝美箭体,发出神憎鬼厌的箭啸,在空气中撕裂出一道长长的、苍白的伤痕。
“虚张声势,虚有其表!”
方云汉横刀在前,刀上反射出来的月光,如同一条光带,刚好映在他眼部,他湛然而视那一箭,身子忽然好像与脚下的屋顶没了接触,飘飘如浮空,扬臂长啸出刀。
这一刀,跟他当初黑白林中对狄飞惊的一刀如有云泥之别。
这一刀,跟他小山丘上杀黑光的反复刀式亦有天壤之分。
他这一刀还没有跟那支水晶箭发生碰撞,只是在空中划过与天穹近似的饱满弧度,劈落的时候,元十三限脚下的无顶三层木楼,就从上到下发生连串爆响。
到那一刀真的劈开水晶箭时,那栏杆,屋檐,地板,瓦片,木料,从西向东,从上到下,一二三楼,已尽皆裂开。
那月色铸成的一箭,看起来是费尽了、也废尽了元十三限的一身功力,居然被破的如此轻易,仿佛还不如之前那几支箭。
那真是因为这一箭虚有其表吗?
不。那是因为方云汉这一刀比之前强出太多,这才是他如今的刀法全貌。
一个人如果身兼多门绝技,往往会因为只选用其中一门武功对敌,显得未能出尽全力,不够畅快淋漓。
方云汉也早有这种感觉,总想解决这个问题。可是以他目前的武学见解,要把一以贯之、嫁衣神功、天刀八法这些在各方世界允称顶流的神功秘艺融贯一体,达到每一招都全心全灵的程度,其实还是有些痴心妄想。
毕竟他自己除了这几门武功之外,真正深入了解过的内家神功、内气刀法,也没几样了,没有深厚广博的学识基础,也没有足够多样化的参照,又怎么知道如何去芜存菁,权衡取舍。
不过,他自与关七一战,大有启悟,最近这段时间,通读金风细雨楼中搜集的各家各派武功资料,全从基础看起,梳理脉络,体察特色,充实自我,却已经能做到在施展单一某种招法的时候,把其他武功的部分特点也借鉴、模拟、发挥出来。
现如今,他手中的天刀八法,主干的招理脉络虽没有改变太多,但本质根基和后续的发展都已经跟原版截然不同。
他这一刀挥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