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苏文海在这一役中被传的神乎其神,可事实上他也不过是个还不及弱冠的少年郎,初次上战场的恐惧与害怕丝毫不比其他人少。
无数次午夜梦回,发现自己身处尸横遍野的战场上,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三公子是内敛的,他习惯将自己负面情绪锁于心底最深处不让人探寻,所以众人看见的三公子永远是冷静睿智的。
而被困囚在他内心的那个软弱的少年瑟缩在苍凉的战场上估计无助却无人知晓。
一条沾满辣椒粉的烤鱼下肚,热辣辣的火气包裹了他全身,总算让少年有了些许知觉,这段时间吃了就吐几乎空荡荡的胃仿佛活了过来,连带着整个人都鲜活了些许。
这顿宵夜苏文海吃的很满足,甚至还有心思与众人讲起在军营里的生活。
几人聊了大半夜,直到门外打更人的竹梆声“吭吭”响了起来才发觉夜已这么深了。
宫门早已下钥,七皇子索性就赖这儿不走了,钻进一间空房间蒙头大睡起来。陆澜天一瞧也不打算回去,在客房里凑合了一晚。
这两人也没能睡上两个时辰就被各自的跟班叫醒。陆澜天是有官职在身的,得去上朝,原本他也不需要去,可近两年他老爹身子越发不好,手头的人和事都慢慢交给了他,没有大事都不爱露面。他爹在家养着,朝堂上自然要陆澜天出头,不然人家还不得以为宁国公府没落了?
所以陆澜天再怎么不愿撒了一通起床气后还是乖乖起了床,闭着眼睛让自家小厮给他穿衣梳洗。
相比起来七皇子反而更懂事一点,虽然也是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样,可他一听人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就起了床。
两人到花厅吃早饭时,卢洲已经在桌前喝粥了,他不需要上早朝,只是每日习惯早起读书。
“诶?三公子还没起?”七皇子问道。
卢洲点点头,道“皇上给了他三天假。”
“不知道父皇到时会把他安排进哪个部。”七皇子拿了个甜豆包。
“哪个部?我看未必会让他进六部。”陆澜天说的挺自信。
“总不能下放去地方吧,父皇那么器重他。”
“就是因为器重才不会让他进六部那个大染缸,”陆澜天咬了口葱油饼继续道“他如今在西北军中颇有威望,说不定会去西北军营,建功立业,不比在京城待着强?”
七皇子想了想这也不是没有可能,西北局势逐渐平稳下来,可战后修复也是件大事,父皇若是想重用苏文海,凭借苏文海的战功把他放到西北赚资历是件再好不过的事,不出意外等三年一过调回京中升个三品、二品的官没谁会不服气。
有这种猜测的不止七皇子几人,众人对这年纪小小却前途光明的探花郎羡慕不已,背后不知酸了多少回。
可圣旨一下却惊掉了一众人。
苏文海在第三日接到圣旨,除了些常规的褒奖和赏赐外就是让他去文华馆报道。
文华馆这个地方说起来是皇上的智囊团,天子近臣,谁人都得给三分颜面,可实际上位卑职低,并无实权。再者当今皇上是个有理想有智慧的皇帝,这就更限制了文华馆的发展空间,最要紧的是文华馆早就有了伏明夏这个十几年来深得皇上信任的近臣,探花郎的未来究竟会怎样呢?
茶馆说书的老先生在说完苏文海在战场上的神机妙算之后总会不自觉替苏探花的未来担忧,一时间京中的茶馆里到处是替苏文海惋惜的声音。
而三公子本人却并没多少烦恼,每日按时去报道,到点就下班回家,弹弹琴喝喝茶,日子过的好不悠闲快活,让那些想看热闹的同僚没了趣味。
而这段时间朝堂也为西北的战后重建工作着实繁忙了一阵,等一切走上正轨已经进入腊月了。
今年的新年似乎和以往没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