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如雪的肌肤上,细细的鲜红蜿蜒而下。
“她是我朝长公主,背后又有宁王,那日我若是不出手,她在你手上有个三长两短,宁王便如何都饶不了你。”
“我杀人无数,你可曾见我怕过谁!”
西武子恍然大悟“你那日是故意让萧楚楚发现你的吧,你在试探我。”
“果然,风尘女子不可信。”刑追风目光黯然,无意地用力推了推剑,听到西武子发出轻轻的一声呻吟,便不动声色地收住了些许力气。
“你是谁也不怕,可我怕,我怕你有不测。”西武子的眼睛看向刑追风那只空空的袖管,泪水沿着脸庞滑落,与颈上的殷红融汇,伤口遇到泪水愈发刺痛,血红便更蔓延得纵横。
剑锋离开,哐当落地,刑追风举起袖子,轻轻擦干西武子脖子上的殷红,低下头,从腰间取出一个极小的盒子交给西武子。
“打开。”
西武子打开,见内里是淡黄色的膏药。刑追风伸出一只手指头,在盒子里沾了一下,凑近西武子的脖子,手指头在她的伤口上摩挲,指尖温柔。
而后,西武子被抱入怀中。
那样的怀抱,让她苦涩又着迷。
便是这样的冷酷而温情,她也无法消退对他的爱慕。
他是她的唯一,而她知道,自己于他而言,也是如此。
刑追风断臂后,一直不对她露面,终日赌钱和纵酒。当西武子终于在一个破庙里寻到他,他立即侧过身去,那只空空的衣袖还是不好摆弄,突兀地甩背后让她给瞧见了。
他脸上的复杂神情,西武子从来没见过,也永远不会忘记,那是一种挫败的羞耻,遗留着些许自欺欺人后终将败阵下去的尊严的残骸。
西武子心如刀割,在她眼中,刑追风从来都是高傲的,如今栖身破庙半躺在干草堆上的他,便如山泥崩塌的胡乱一堆。
“你为何许久不来找我?”
“就是不想看到你现在这副哭哭啼啼的嘴脸,我不至于到要你可怜的惨状。”明明是责备之词,倔强中却藏着柔软。
她在他面前跪下,双手抱住他。
而他愣了愣,犹豫片刻,似乎在自我游说,然后投入她怀里,安静得像个孩子,不久便传来带着韵律的气息,一种紧绷许久的气息,终于舒缓开来,犹如一个一直在赶路的人,脚步踏足目的地的瞬间,全身放松了。
他曾救她性命于战火纷飞,她将度他心魂于迷途沼泽。
茫茫天地中,她与他都被弃如草芥,却是对方的唯一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