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依仗……是他……!”一张须发赤褐、狮鼻大眼,相貌威猛又有些憨态可掬的面孔浮现在张守珪的面前。
“安禄山!”他失声惊呼。
李泌的拆解犹如暗夜中的雳闪,电光火石间,张守珪厘清了所有的线索。
那年,他未能如愿进入政事堂,遵从李林甫的暗示而急于再建奇功的他,故意派行军司马王悔做为特使入奚族牙帐和亲,暗地里,他却派安禄山率重兵埋伏于平卢城外,以期诱杀奚王李诗或世子李归国。这个计划一旦成功,他不仅可以一举平定奚人叛乱,还或可借奚人之手将与自己貌合神离的王悔清除。不过,由于奚王李诗的意外病重,此计并未完全成功,只诱杀了个奚人左护将琐高,而安禄山贪功冒进,反而还折了不少人马。
他大发雷霆,欲将这个“义子”处斩,但最终还是冷静下来,最后打了安禄山四十军棍,上奏天子发落……
从那以后,他觉得安禄山非但没有记恨自己,反而更加小心的侍候他这个“义父”,无论大事小情都会请示商议,谦恭有礼至极,还物色了几位妩媚的胡姬舞娘献上……。
他也曾向安禄山解释当时只是假意为之,以堵众人之口,安禄山却热泪直流地起誓发愿,声称“儿懂得义父苦心”。
后来,一直觊觎幽州节度使宝座的邬知义攻打老哈岭。张守珪看破了奚人诱敌深入的战术意图,却并未道破。他密令安、史二将等待邬知义部与奚人拼个两败俱伤后,再一举压上坐收渔翁之利……
但他派出与安禄山单线联络的传令官竟在路上莫名其妙地被人杀死,那密令也不翼而飞,致使奚人残军在安史二将主力到达前便已脱离了战场……如今想来,恐怕也是安禄山做了手脚——他手下有一批神出鬼没的捉生将,半路暗杀传令官,再故意将密令被奚人“得去”却也不难。
后来,自己虽也曾起过疑心,但思量再三,认为平卢兵马使邬知义或死或败,都让安禄山有取而代之的机会,谁肯冒如此风险,去做一件对自己无益的事?
如今看来,安禄山根本就看不上那个“平卢兵马使”的位子,他借自己的手铲除了王悔、邬知义二人之后,俨然就成为河北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二号人物。而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只有那把“节度使”的宝座!
此节一想通,其余诸如行贿牛仙童等事,更是无法瞒过安禄山的眼线;至于掌书记高适写的那首诗,恐怕也是安禄山暗中派人搜罗去的……
“竖子可恶!”想到这里,张守珪又气又怕,额头上竟渗出密密的一层冷汗。
事到如今,张守珪也不再有什么忌讳,便将自己的疑虑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言罢,他向李泌深施一礼,谢道“谢小兄弟拆解我心中疑虑,真神人也。方才是我不识高人,失敬了。”
李泌也忙还礼道“雕虫小技,不堪前辈赞誉。”
三人各怀心事,沉默了一阵,只有船外的江风与浪涌声依旧。
良久,张九龄开口问李泌道“长源,圣人可安好吗?”他贬官到这长江之滨已近两年,心中却依然牵挂庙堂中的天子李隆基。
“圣人御体安康,请老相公放心。听说,圣人亦常思念您,每朝臣言及宰相人选,圣人总要问一句‘风度得如九龄乎’,可见老相公在圣人心中仍有位置。假以时日,重回枢要也未必不能。”李泌真诚的宽慰道。
“哎,回不去了,长源不必宽慰了。如今我已是风烛残年,回去还能干什么?”张九龄怅然叹道,眼中竟有莹莹泪光,又道“只希望圣人能将他近三十年来开创的盛世再延续下去,百姓安居乐业,我也就知足了。”
他顿了顿,又问道“忠王,哦,不,新太子可还好吗?他是否对老臣当初维护李瑛有所顾忌?”
李泌点头道“太子宅心仁厚,您是知道的。他也曾对我说过,‘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