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煮,在轻柔的搅拌间,米汤渐渐变得浓稠起来。
看着翻滚的米粒,听着沸腾的水声,心在这一刻,反而沉淀了下来。
随着蒸腾的炊烟轻送,整个殿内弥漫着一股沁人的香味。
朱寿探着头,深吸了一口。有别于汤药的苦涩,这股味道更接近于茶香,清新宜人,与碧梗米的米香搭配在一起,相得益彰。
朱寿忍不住咽了口口水,理直气壮地讨要作为病人的特权,“喂我吃嘛!”
无羡无奈地一笑,谁让他是个病人,而且,还是因为她而得的病,不忍心将拒绝说出口,只能顺着他的意,一口一口喂他吃完。
……
奉天门外。
雪还在继续飘着,人还在继续跪着。
许是受了上次的教训,这回请命的大臣都学乖了,做了充足的准备
身上穿着厚厚的夹袄,手里捧着暖暖的手炉,腿下垫着软软的蒲团,怀里还揣着耐饿的馍馍和提神的人参片。
从清早一直熬到了入夜,仍没有要走的意思,摆出了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然。
都是些上了年纪的人了,又是四体不勤的文人,即便做足了准备,也受不了冬日寒风的凛冽,一个个的鼻子底下挂着长长的鼻涕,就像是屋檐下悬着的冰棱。
严寒没有将他们逼退,反而激发出了他们骨子里的傲气,觉得自己正在做一件极其忠勇无畏的事情,越跪越来劲了,甚至有人慷慨激昂地咏诵起了自己写的檄文,引得满堂喝彩,弄得同一场雅集盛事似得。
“他们既然爱跪,就让他们跪着。”朱寿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倔脾气也上来了,“让他们也尝尝朕感染风寒的滋味!”
双方就像是斗上了的乌眼鸡,谁都不肯让一步,就这么僵持着。
过了两日,朱寿的烧退了,请命的队伍却壮大了。
翰林院有一个来一个,跟点卯似的,都察院更是全员出动,一个不落。一眼望去,黑压压地跪倒了一片,好不壮观。
平日那些惯爱诈病的老油子,都不窝在家里躲懒了,一个个弹冠振衿,结伴而来,出勤率从未如此之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