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羡笑出声来,“所以,一场十万人参与的大战,打了整整五日,仅仅死了十六人?您不觉得这个数字太荒谬了吗?就连千人的街头乱斗,都不止死这些人吧?
“你们不是推崇孔孟程朱吗?孟子曰诚者,天之道也;思诚者,人之道也。程子曰人无忠信,不可立于世。”
无羡指着杨慎道,“你敢摸着你的良心说,应州一战只杀了十六名敌寇吗?”
杨慎动了动唇角,却是连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君子之言,信而有征。大明以首级计功,何错之有?”一名学子替他争辩道。
无羡冷哼一声,“只是些埋头读书的井底之蛙,怕是从未抬头看过这个广阔的世界,了解过鞑靼军的情况吧?
“鞑靼军很注重遗体,只要将遗体带回去,就能获得丰富的酬劳,所以与其交战时,很少能获得首功。
“没有首级为物证,可以找人证啊!当日在涧子村一战,便杀伤了几千名贼寇。村中的老弱妇孺都有参与,可比你们在座的这些人强多了!”
“休得无礼!”杨慎终于开口了。
“他们不是夸赞说,你爹文能治国,武能安邦吗?虎父无犬子,今日就让我瞧瞧,杨家父子保得大同固若金汤的本事!”
无羡的脚尖一勾,身边的一柄笤帚不偏不倚,落到了她的手中,扭身一扫,带起一阵罡风,照着杨慎的面门打去。
原本围着他的学子,见笤帚袭来,一下子作鸟兽散了。
啪的一声,脏兮兮的笤帚,落在了杨慎的身侧,在他那身靓丽的锦服上,落下了不少灰尘。
无羡揶揄道,“杨大人,快拿出你喝退敌寇的本事来,不然,笤帚可不长眼啊!”
杨慎瞪了她一眼,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
不大的阁楼上,两人一个追,一个逃,一个躲,一个打,真真是将一个堂堂的朝廷官员,弄得灰头土脸,好不狼狈。
他的四周还围着七八个人,有的拽着杨慎跑,有的挡在无羡的身前,弄得同老鹰抓小鸡似的。
“既然都说天子不理朝政了,可见朝堂之事都是内阁在拿主意。朝政没处理好,该找内阁去,治他们的无能,同天子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让天子下罪己诏?
“各地凡有灾祸,天子便减免税收,凡有战乱,便免除徭役。该做的,都做了。但是各地官员呢?贪污腐败的,不都是些读书人吗?”
无羡虚晃一招,骗过了挡住她的那人,从他身边闪身晃过,再次击向杨慎。
“庄子是什么说儒士的?让我想想,对了,他的评价是作言造语,妄称文武,多辞缪说,不耕而食,不织而衣,摇唇鼓舌,擅生是非,以迷天下之主,使天下学士不反其本,妄作孝弟而侥幸于封侯富贵者也。”
无羡呵呵一笑,“岂不是和在座的品性一模一样,还真是师承渊源呢!”
“你、你简直是辱没圣人!”一人气得浑身发抖,若不是拉不下脸面,真想对着她破口大骂。
“辱没吗?”无羡一脸无辜道,“那可不是我说的,是庄子说的。”
“哼,借着盗贼之口,辱没圣人!”
无羡的目光冷了下来,放弃了追逐杨慎,一把抓住了那人的衣襟,“那你告诉我,你身上穿的衣服,是你自己织的吗?你吃的米饭,是你自己种的吗?你家的连田阡陌,有为国家上缴过一个铜子的税赋吗?”
“我是读书人,以匡扶大政为志,自然是不用做那些的。”
“说得那么伟大,若是有朝一日,所有的人都成了读书人,天下会如何?”
“自然是政通人和,国泰民安。”
“呵呵,这是我听过的,最可笑的笑话!”无羡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然而眼底却不见半分笑意,“什么读书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