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儿说话的声音就好像秋日里的枫叶落地便再无声响。
我坐在椅子上,一侧头问“怎么都不说话了?小坤子今儿来是有什么事?”
莺儿、鹊儿缓缓回身,我这才看到她们两个面上无比惊愕的神色,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心脏已经提到嗓子眼,稍稍一蹙眉,紧张问“是皇后娘娘?”
莺儿、鹊儿缓缓摇头。
我长吁一口气,“不是皇后娘娘你们何以付出这般神色?”凝视着她们两个,我又问“来的不是小坤子么?”
莺儿艰难地吞咽一下唾液,怔怔道“皇……”
我问“黄?”
莺儿磕磕绊绊道“皇……上……皇上来了!”说完,莺儿自己都不敢相信。
我也不敢相信。
我一惊!
方才安下的心现在又一下提了起来!
忙起身步至小窗前,莺儿、鹊儿让了位置,我一眼就看到了载湉,他站在小坤子一侧也穿着太监服,只是他身上自带的那种茕茕气度实在太过扎眼,一时四目相对,无语凝噎,半晌,我也变得结巴起来“皇……”
载湉走近,眸中似乎有晶亮的颜色,柔声对我道“珍儿,苦了你了。”
我无数次在这个狭窄的屋子里梦见过我和载湉再次相见的景象,或是互诉衷肠,或是深情相拥,却从未料到会是此情此景,在梦中总有千言万语道不尽,但在此时此刻,仿佛心中纵然有千言万语竟也不知该从何说起了。
梦,总是相反的。
但难得的美梦隔日醒来却也是湿了一片枕巾。
这一点倒是相同。
看着这副熟悉的面庞,我的眼前渐渐模糊,“皇上,你不该来的。”
他通过小窗夺过我的手,“朕一定要来,”说着,他的目光静静落在我的手上,我一缩,却被他握住,我呆呆的看着他,他把我的手放在嘴边轻吻一下,喃喃道“是朕的错,全是朕的错。”
我摇头,“不怪皇上。”
载湉忽然一挣目道“朕要带你走!”
我愣住了。
他望着我,将我往外一拉,“跟朕走。”
我大脑瞬间变得一片空白。
缓了许久,我才缓缓道“奴才不知道应不应该……”
载湉执着我的手道“珍儿,这样是不行的,朕一定要带你离开紫禁城这个可怕的牢笼,你和朕一个在这里病着,一个在西苑瘦着,与其两人都这样受折磨,朕不如赌一把,最坏抵不过化为一抔尘泥罢了!”
我眉间一蹙道“零落成泥碾作尘?”
载湉凝视着我道“即便碾作尘泥不还依旧香如故么?”
零落成泥,还要被碾作尘,让我不禁想到满清的那些酷刑。
我听言后,心尖一颤,猛力一摇头,抽出手来,向后退一步道“不行,皇上不能有事,”随后,付出沉沉一声叹息,颔首道,“皇上走吧,或许这就是奴才的命数。”
载湉身子倾在小窗边,睨着我道“珍儿也向命运屈服了么?”
载湉的话让我更是一惊。
有一种如梦初醒般的感觉袭上我的天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