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其实从古至今但凡有识将领都愿驰骋疆场以马革裹尸还,司马迁也在《报任安书》中说过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邓世昌大人置生死于度外,实在令人敬佩,可歌可泣,即便不能成事也足以流传千古。”
载湉嘴边漠漠一牵,将笔置于架上,侧过身来,目光望住我轻轻一叹道“即便不能成事也足以流传千古,”接着,他又沉声道,“朕也晓得,这将是一场必败的战争,”乍然听得这话,我心中不禁悲痛难已,原来他清楚这是一场必败的战争,原来他竟知道……我在现代从不是一个容易被感动的人,但载湉的那句话入耳,瞬间就击中了我的泪点,只是满目盈泪地看着他,他又道,“朕如果早些知道北洋水师真正的情况,朕是绝不会轻易主战的。”
语气中似乎含着许多难言的悔恨和落寞。
说着,他抬手帮我拭去面上潸潸滚落的泪水,随即清然一笑道“好好儿的,朕还没哭,你倒先哭起来了。”
我摇头,用袖子随意抹了一把,勉强笑了笑说“珍儿才没哭呢!”
载湉捏住我的双肩,轻声道“虽说这次大清胜率不高,但也不是全然没有机会,只要大清各主帅将领都能一鼓作气、奋勇当先,朕想大清还是有机会扭转战局的。”
他这话一说,我心里又是一阵酸涩难耐,实在看不得他眼里正闪烁着的冉冉火苗,更加看不得那火苗终将熄下去的那一刻,他现在到底还是有所期盼的,但他却不知如今的期盼过不了多少日子就会变为无尽的失落。
我低眸转身,深吸一口气道“珍儿只希望皇上无论日后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都能珍重自身。”
载湉从身后悄然抱住我道“朕晓得。”
他贴近我的那一刻,我浑身一颤,随即微微侧过脸,对他低声道“人生在世,不如意十之八九,并非能事事都能称心如意,也并非事事皆是凭皇上一己之力所能掌控住的,”说着,我停住了,眸光流转向上,看他一眼,“请皇上千万答应珍儿,日后,若是有些事情让皇上大为失望了,皇上也千万不能因此就认定人生中事事都是绝望的,皇上一定要继续坚强努力,继续心存希望地生活下去。”
一会儿,载湉的唇瓣已柔柔地贴在我额际,并悄声问我“珍儿为何要跟朕说这番话?”不消片刻,他又垂眸,含情地视着我道“难不成珍儿心中已然认定了北洋水师会输给日本的联合舰队?”
载湉不知后事,会这么想再正常不过,可我说这些话哪里就只是为了一个北洋水师呢?
我缓缓摇头,“不是的,珍儿怎能认定北洋水师一定会输,”又道,“珍儿只是不想皇上日后伤心难过,万事皆备中一定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不是么?”
就在平壤陷落的第三天,日本联合舰队在鸭绿江口大东沟附近的黄海海面挑起了一场激烈的海战,也就是著名的黄海海战,一个曾在历史书上看到过的海战。
黄海海战是双方海军一次主力决战。
传来紫禁城的第一封战报上说,十五日,战斗开始不久,北洋舰队旗舰“定远”舰由于下水十二年,七年未修,主炮炮塔起火,丁汝昌烧伤,信旗被毁。丁汝昌拒绝随从把自己抬入内舱,坚持坐在甲板上督战。
日第一游击队四舰利用航速优势绕攻北洋舰队右翼“超勇”、“扬威”,二舰相继被击中起火,退出战斗。日舰“吉野”也被北洋舰队击中起火,但很快被扑灭。
午时左右,“超勇”沉没,管带黄建勋落水,“左一”鱼雷艇驶近相救,抛长绳援之,黄建勋不就,从容死难,舰上官兵也大部壮烈牺牲。
当日本第一游击队绕攻北洋舰队右翼时,本队也与北洋舰队主力交相攻击。
日本军舰“比睿”、“赤城”、“扶桑”、“西京丸”遭到北洋舰队截击。“定远”、“来远”、“经远”重创日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