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少轩嘴角微笑,营帐里这些死囚犯,正用性命为自己罪行赎罪。
雷少轩没觉得他们是坏人,尽管他们确实是坏人。但是,这些坏人却曾是自己同生共死伙伴。
雷少轩收起笑容,冷冷地看着营帐的门,抬脚。
“砰”
雷少轩一脚狠狠揣在木门上,木门破碎,碎片往里乱飞,刺啦拉响,也不知道击中什么。
雷少轩一声不响,站在门口。
“谁踹门?活不耐烦了?敢来惹你大爷?”罗浩声声吼道。
营帐里窸窣响声不断,阵阵慌乱嘈杂声传来,似乎是一群人慌忙地穿着衣服,操拿家伙。
雷少轩心里暗笑,死囚营帐门被踹,里面人多半以为有人闹事。
罗浩怒气冲冲,冲了出来,猛然看见一个衣甲整齐的冷脸军官,愣了一下,急敛怒容,挺身立正,喊道“报……告……”
雷少轩阴沉着脸,叱道“报什么报?报喜还是报忧?”
罗浩眉头骤挑,瞪大眼睛,结结巴巴,道“老……大?小、小六?……”
雷少轩冷脸喝道“门是老子踹的 ,怎么了?胆肥了,敢骂我了?”
耶律青石、曹傲然等已经挤出门口,将罗浩挤到一边,挤了个趔趄,眼睛直直看着雷少轩,都愣住了。
看着这几个熟悉的面孔,雷少轩眼角有些湿润。
罗浩头发蓬乱,脸庞横肉疙疙瘩瘩,眼睛深陷,更显凶恶;耶律青石,特有的胡人红脸变黑;曹傲然依然一副满不在乎的帮主形象;胖胖的沈小宝一双狡诈的眼睛,滴溜溜乱转,典型奸商形象,随时能把人卖掉的样子……
“老大……”
“长官……”
“……”
几个人笑嘻嘻,期盼地看着雷少轩,看到雷少轩身穿军官衣甲,颇有些拘束。
雷少轩又好气又好笑,骂道“看到老子,不欢迎?赶紧收拾东西,跟老子走。”
“有什么可收拾的?”罗浩欣喜若狂,道“跟着小六吃香喝辣……”
“你昨晚换下的内裤,不拿了?”耶律青石讽刺道。
“有银子什么没有?还留这些破烂?这地方什么都别拿,晦气……”
“你不换内裤?”
“小六身为军官,什么都有。”
“唯独没有银子。”
“……”
一行人吵吵闹闹,跟在雷少轩后面。
令雷少轩感到意外,胖姑和王海峰没有随雷少轩离开。
胖姑泪眼婆娑,道“我离开这里能到哪去?你大哥进南军固然风光,可也危险,死囚营虽然难听却平安,平安就好!”
王海峰已经没有当年意气,唯唯诺诺,却让雷少轩羡慕,也许这便是人生,合适就好。
山坡上,一片嫩绿,星星点点野花风中摇曳,一座孤零零的坟茔默默无语,颇显荒凉、寒怆。
隆起的土包,已经长满野草、野花,与草原融为一体,看不出什么两样,这是胡友德的坟墓。
雷少轩跪在土包前,磕了几个头,低声道“胡叔叔,我接你回家……”忍不住心头一阵剧痛,任由泪水夺眶而出。
几杯清酒,化作伤心雨,洒于坟前。
生命如此脆弱、低贱,满山的野草、香花之下,埋着累累白骨,无数孤魂埋骨他乡。
人常说心安处是故乡,对活人是;对逝者,遥远的亲人,才是故乡!
结义兄弟围着坟茔跪下,用刀、手将土包挖开,慢慢露出森森白骨。
焚香、祭酒、雷少轩用红布将胡友德的骨头收殓,收入五灵之心。
心头之事已了,雷少轩心头轻松,便不急赶路。此行任务,并无时间限制,雷少轩决定在此地宿营一宿,思考今后之路。
夜色溶溶如水,夜风淡淡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