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的比赛已经开始,这里萨满还在念念有词,主持祝福部落昌盛之类的仪式。好容易等到萨满巫师结束了仪式,帖木兰一点头,博尔雄转身没入人群,消失不见了。
雷少轩漫无目的乱逛,与他熟悉的人都已经兴奋地跑开,与朋友们一起参加部落狂欢。
说到底他来自北魏,对部落生活有着本能的抗拒,这里是他乡而非故园,对他来说自己是个外人。
博尔雄一会去比刀,一会去摔跤,有时被某个部落邀请参加抢羊。
每次胜利,博尔雄都被一群早就等待在那里的姑娘围住。这是胡人的传统,胜利者往往被仰慕自己的姑娘邀请,进入某个帐篷。
不过雷少轩发现,博尔雄似乎对出风头更感兴趣,不断拒绝着姑娘,不停地参加下一个活动,这让博尔雄虚荣心满足的同时,名声迅速在部落里传开。
不服气的部落男人,都以挑战博尔雄为荣,雷少轩发现甚至海都、海石都追着博尔雄挑战。
博尔雄不时显露出轻蔑的态度,这让部落的男人更愤怒。
雷少轩感到好笑,博尔雄到哪里都是拉仇恨的主,不过博尔雄对雷少轩似乎另眼相看,邀请雷少轩比武的态度,谦虚而又坚决,只是被雷少轩更坚决的态度拒绝了。
随意闲逛了几个活动的场地,雷少轩越发感到孤独。
雷少轩无聊地走着,偶尔打听阿香、帖木兰的消息,却被神秘地告之,阿香跟情郎钻帐蓬去了。帖木兰一如既往,回部落就只有一个去处——苏娜的帐篷,她只会陪着妈妈。
雷少轩想着心事,觉得自己像一匹孤狼,与这里的气氛格格不入,于是漫无目的地走着,逐渐离开了狂欢热闹的人群,来到了寂静的部落外围的河边。
月光如水,洒满大地;水面如镜,宛如一条蜿蜒的玉带,横在草原上。
寂静的夜色,将一切隔在了身后,欢笑声,火光,兴奋的人们……一切都与雷少轩无关。
河水发出轻轻的波浪拍打声,蛐蛐叫声,蛙声,与雷少轩的心声融为一片,分不清彼此。
枕着柔软的草地躺下,雷少轩闭上了眼睛。
他忽然想起了妈妈、妹妹,不由流下了泪水;又想起胡友德那张凶恶的刀疤脸,此刻显得那么憨厚、敦实;罗浩,那狡猾略带讨好的脸,哦,如今估计又去抱哪个死囚营的大腿了吧。罗浩总能用那张狡猾、卑微的笑容,在各种复杂环境中,找到自己的立足之地;忽然,一张焦急的面孔出现在雷少轩脑海里—胖姑。
雷少轩不由睁开了眼睛。
转眼间自己离开死囚营两、三年了呀,不知道她们过的怎样?两位师父过得如何?袁文伯、张青估计担心死了自己的女儿,然而袁文伯再担心,都永远是一副不紧不慢、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张青却着急着坐卧不安了吧?
雷少轩心绪万千,往远处看去。
月光下,远处迷迷茫茫,黑黢黢的远处群山如莽,月光如绸缎般盖住了草原 ,草原上微微泛出如水白光。
放空一切,雷少轩不由自主地念起了《大成摩诃光明般若经》。
雷少轩闭着眼睛,唱出经文,梵音袅袅,往周边传去。
声音所到之处,一切都逐渐寂静下来,离雷少轩不远的河里,不知不觉中挤满了各色的鱼,都浮着头,静静停在水面上。
雷少轩的思绪仿佛停住了,闭着眼睛,脑海里却能感觉到身边一切都静止了。
脚下的蚂蚁不动了,石头缝里卧着的蛐蛐一动不动,停止了叫声,仿若塑像一般,无名的小花,缓慢却又坚定地绽开。
雷少轩能看见风微微拂过,月光照在身上,衣服纹路清晰可见,甚至雷少轩看见了自己身后停着一只蜻蜓……一切那么清晰、生动,如梦如幻。
雷少轩一惊,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