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怎么没人心疼你压力大处境难?这些年你一步步走到现在容易吗?换我早就撂摊不干了!”
罗霄性格豪爽,又喝了酒,说话就有些口无遮拦。
唐曜森揉了下额头。
他在钟氏这些年,很多人都觉得是他讨了便宜,可是他刚进去的时候是从分公司基层开始的,一步步爬到现在,付出多少牺牲多少,又得到多少,个中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也不是傻子,老爷子一口一个曜森,一口一个自己人,可说到底他也不过是在为别人做嫁衣。
钟氏是钟氏,而他只姓唐,无论他娶了谁,或者跟谁离了婚,最终公司还是会交到姓钟的手里。
结局早就写在那里了,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只是一步棋。
罗霄慢慢平缓了一下情绪,“那边不放人,你打算怎么办?”
唐曜森摸着酒杯,眼神有片刻放空:“可能会先休息一阵子吧,刚好我父亲去年也退休了,回去陪他一段时间再考虑以后的事。”
这些年唐曜森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架在磨上的驴,一直转啊转个不停,尽管得到了很多人羡慕的荣耀,地位和财富,但是过得并不开心。
可能年纪越大越渴望安定。
“也好,伯父都六十了吧,你这些年一直在外面忙,确实也应该回去陪陪他。”罗霄又给他倒满酒,“对了,钟氏那边的股份你打算怎么处理?”
唐曜森又捏了下眉心,“还没想好,暂时先留着吧。”
属于两个男人的夜晚,喝了许多酒,说了很多话,这是唐曜森印象中近三年来自己唯一一个算得上悠闲的晚上,没有纷扰的电话,繁复的方案,更没有回不完的邮件想不完的问题。
尽管辞呈钟寿成还没批,但一旦他作了决定,后面只是时间问题。
晚上他独自倒在床上,细想近十多年的时光。
毕业,工作,恋爱,结婚,离婚……经历过创业期,奋斗期,飞速上升期,自然也有瓶颈期。
大概很多人都会羡慕他的开挂人生,觉得一帆风顺甚至风光无垠,可是夜深人静时他四下空无一人,又有谁曾想外人眼中看似刀枪不入的唐曜森,也有孤独无助的时候。
他翻个身从桌上摸到手机,打开相册,里面存了张很久以前的照片。
许多年前的那个女孩,扎一头马尾,穿了洗得发白的校服,跟他说话的时候会有一点生怯感,可眼中分明藏着某种不甘。
他又把画面划到另一张照片上去,是从微薄上存下来的一张。
一袭吊带红裙的梁桢站在露台上,穆奈岛的夜色将她包裹住,她回头冲他笑,眼眉弯弯,尽显风情。
十八岁的女孩还有一点婴儿肥,二十三岁的梁桢却已经形骨瘦削,为人母,为人妻,跟他唐曜森再也没有半点关系。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他再也没有遇到过另一个可以让他心动到心痛的姑娘。
……
钟寿成寿宴,梁桢早晨五点就起了,一直忙到凌晨才躺下,四肢百骸每一寸都在叫嚣着累,可是却到后半夜才睡着。
睡了也不安稳,放电影似的眼前都是一张张脸,蒋家的,钟家的,寿宴上那些认识的不认识的人,一张张涂满油彩的脸,个个端着笑来跟她道喜,可是一眨眼功夫,那些脸全都搅在一起,笑的,哭的,骂的,最终变成白骨骷髅,梁桢吓得扭头就跑,夜色中慌不择路,画面却突然跳转。
“桢桢!”
她低头一看,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悬崖边上,挂在崖壁上的梁国财拽住她的脚使劲往下拽。
“放开我!”
“放手,放开我——”
梁桢使劲往前一踹,“咚”的一声。
“靠!”